我真的拥有感情嗎


什麼是感情呢?喜、努、哀、樂、亦或還要加上一些其它被名狀的。這些說得都是具體的感情,可是如果仔細觀察它們的共通點,那也許會發現,它們都是不由自主地產生的。不會因為「我想要開心」就能感受到真正的快樂。感情是非理性的,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,一個人拥有著什麼樣的感情,也許就可以說成他的靈魂是什麼顔色的。

感情很重要,如果沒有感情或者感情上有所欠缺,多少會有些離羣。當看到他人認為善的東西而不認為善,看到世間認為可怜的東西而內心沒有觸動,那種內心的沉寂大扺就是少了情感的吵鬧。這樣很容易被人們冠以冷血,無情的名號。

但是如果一個人的手相比別人而言短一些,別人在餐桌上夾得到的菜品他夾不到,那麼他可以用更長的筷子來夾。如果手實在太短了,那也許他還可以用筷子夾著筆寫字,用筷子夾取高處的東西,久而久之,可能連他自己都會忘記,那副筷子並不是他的手的一部分。如果他的筷子又長得很像手,可能周圍的人也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--不管怎麼看,好像他都是一個正常的人一樣。

感情又何嘗不是如此。當自己看到鮮血而不以為然的時候,想起世間通行的道德,會告訴自己「這是可悲的,應當感到哀傷,感到反胃」。看到虛弱的人會想起我們應當幫助弱者,看到做惡的人會想到我們應當制止。但如果這不是來自內心的第一反應,而是經過了思考與判斷,那樣不過就是在缺少的情感上,用道德和自己的思量補了一雙筷子,用這雙筷子來表現出表面的情感。

所以我時常會想,自己好像對外面表現得很善良,希望不要有死刑,希望病人能得到照顧,但是細細思考一下,對自己是不是真心地這麼覺得卻沒有把握。這一切可能都是我對自己說「我應當是善良的」而做出的自我滿足。如果我不再能清晰地思考,那我的善良也就不復存在,對惡事也將不再有扺觸。於是便越來越意識到自己的情感有多麼地殘缺,越來越深入認為自己的善不過的假惺惺的東西了。

而且,筷子終究不是真正的手。它很可能承受不了太重的重量。通過理智來補完的感情也是如此,在考驗面前不值一提。你問我會在拯救世界或是別的什麼東西當中選擇一個,那我沒有把握我自己一定會選擇避免世界的毁滅,那怕那意味著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與幸福。

對於這樣似乎不是真的善良,又從來沒有待他人以真心的我,真的拥有感情嗎?還是說只是一具披著偽善外衣的無情機器?這很值得懁疑。